2022年3月19日星期六

《養丞》寧遠

小說很長,情節豐富而且頗精彩。不少插科打諢、穿越片段看得出戲,搞笑橋段見仁見智,不太有古代文風味,但作者的資料搜集做得充足,設定跟仿唐朝的世界觀都很完整,權謀鬥爭或解謎部份足夠迂迴,交待清晰。跟另一篇小說《我為魚肉》有點關聯,沒看過也沒問題。

寧遠的主角CP通常是「萬能 / 毒舌 / 攻 x 強韌 / 市井 / 受」,偶爾前後調一下。唐見微開局極差,但藝高人膽大,靠著堅韌性格跟商業頭腦找到了出路,滿好看的。對唐見微一箭射向呂簡的片段印象很深刻,如同鏡頭聚焦的寫法,報仇在望的緊張感加上少年漫主角出招前的回憶殺,真是漂亮:

「阿慎!小心!」 此刻唐見微甚至都沒能聽到童少懸的叮囑,她的目光穿過無數的身影,鎖定在呂瀾二人身上。 手中只有一支箭,她的機會或許只有這一次了。唐見微放開了繮繩,穩穩地坐在馬上,引滿了弓。她想起小時候無數個練習射箭的枯燥日子,自然也有到了瓶頸,耍脾氣不想練的時候。都是爺娘循循善誘,讓她重拾信心。 「我們阿慎以後定是個六藝卓絕的奇女子。」 正因為爺娘春風化雨,她才擁有了無憂無慮,幸福的童年時光,才成了今日的唐見微。 「爺娘,保佑我。」 唐見微一箭勁射,發如飛電,似天星過空,長了眼睛一般穿過層層疊疊的人海。

這篇是琳琅滿目的人物譜,會為季雪無法正名的眷顧戀慕而嘆息,為童少臨、路繁的反差而會心一笑,為沈約對唐觀秋的情深義重與耐心感佩服,為衛襲、童少灼童話般的邂逅與相處而歡喜,因長孫胤的冷淡疏離而好奇,為她最後一句「保重」替長公主慶幸。至於呂簡與瀾宛,前者愛美人不愛江山,後者是「我全都要.jpg」,過份堅定的志向倒是掩蓋了不少光芒。

非常喜歡呂瀾心與石如琢的糾纏。不能妥善表達,又無法忽視心頭的執著,只得用成長以來所知曉的方法加諸對方身上,在實踐後得到快慰,由此更加無法放手,翻攪成難以脫出的泥沼。在束縛與利用的過程中,成就了無法定義、隱約相依的病態關係。果然是足夠複雜才足夠可口。兩人向各自的對象一味付出,石如琢選擇無聲的陪伴,呂瀾心則是不計回報後果的圈禁,要說呂瀾心不懂得想要學習的那件事,或是石如琢教不了她嗎?不見得,她們本來就懷著那份愛(跟呂瀾二人那種毁天滅地生死相隨不一樣),只能歸究於遇人不淑了。

一件不太敢當面承認的事:我很喜歡葛尋晴XD尤其是成為縣令後的時期,生活氣息比誰都濃厚,打從心底珍惜朋友(這點應考四子都一樣就是了),和氣大方,看似粗枝大葉不修邊幅,實則觸及堅持的事就不會讓步,看過她兩次拒絕鄰家寡婦的自白後,就更喜歡了:

承諾我是給不了的,誰我也不給,我這輩子打算自己過了。人生短短幾十年,該吃吃該喝喝,多交朋友,最好能踏遍大蒼,觀萬千山河。然後麼,做點積德的事,別的我不想去多想。

看起來得過且過不無孤獨,聽上去不將就也不窩囊,畢竟那是她的選擇與追求。

「真的會有雪暴嗎?」石如琢被這星幕迷住了,「除了風之外,夜空這麼清晰……這兒的夜空和博陵,和夙縣都不一樣。」 葛尋晴見她沒立即起來,鬼使神差地也沒起來,跟著她一塊兒看星空:「風大,可不就把雲都吹走了麼。但雪暴前進的速度非同尋常,你現在看夜空美,很快就會被雪暴吞沒的。」 「那我能……和你看多長時間?」 葛尋晴想了想:「也就數到十吧。」 「行。」石如琢握緊了葛尋晴的手,不讓她走,「那就數到十,咱們在一起數星星,到第十個數的時候,就起來。」

所以她才叫葛仰光啊。

必須一說,我很不滿意女女生子設定,若是旨在解釋單性繁殖在這個世界的合理性,篇幅根本不需要佔那麼多,就唐見微來說,懷胎除了提高任務難度也不見得發揮多大作用,後面女兒阿難出場還是調劑氣氛為主。這篇看起來像強調成親、生子是人生必經過程,雖說由於是古代文,也許這個單性繁殖可行、同性戀流行的世界也保留古人重視繁衍後代的觀念,但出於個人特別抗拒生育的私心,著實不能接受。對同性戀來說,喜歡異性不再自然而然,便會生出「為甚麼會喜歡異性?」的疑竇,同理,繁衍後代不再順理成章,便會疑惑為何要執著於生育(尤其是明知女性身體要承擔巨大損害),我不認為生育是這般不需思考如同本能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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