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毛姆短篇小說選集》

毛姆短篇小說選集 @ 點點滴滴 :: 隨意窩 Xuite日誌

讀完又隨意翻出幾篇一看，包括：

《紅毛》：船長在某個島上登陸，遇上隱居的男子，隱居者告訴他關於紅毛與土著女子的愛情故事，而他對故事的女主角又如何迷戀，幾經糾纏女主角真的答應他的追求了。船長對此輕蔑不已，後來隱居問起船長身世，船長便答：他們以前都叫我紅毛。

《一位紳士的畫像》：筆者買下一本關於卡牌遊戲的舊書，扉頁正是作者的畫像，全文內容就是圍繞這名紳士的想像，還有不失幽默的書評。

《舞男舞女》：以跳舞為生的夫妻因生活所困，改行成為高危雜技表演者，妻子在某晚心理崩潰想要放棄，丈夫苦勸不果，頹然接受妻子選擇之際，妻子回憶起昔日當舞男舞女的苦日子，決定還是不管生命危險繼續表演。

《浪漫的貴族少女》：貴族少女戀上敵對貴婦的馬車伕，少女的母親不惜向多年為敵的貴婦相求，只為捧打鴛鴦，貴婦對車伕表示如果他執意跟在一起就只好將他解僱。最後車伕還是車伕，少女如母親所願嫁給未婚夫。

有「客觀之詩人」一說，毛姆大概也算是這種類型，除了情節吸引、人物生動的基本功，更令人深刻的是「詳細觀察記錄」的性質。毫不浪費浸淫於社交場合的機會，見過的人、偷聽過的對話、聽聞過的各種奇遇或齪齷事都化成文字，簡直是回報費時交流的最佳循環利用。

情節來說《雨》是真的好看，對人性的刻畫如此深刻又生動，尤其是傳教士，噁心得從一開始就想他遭遇橫禍死掉（。）但見他以這種下場落幕，不屑之餘竟還生出了不必要的憐憫。《午餐》、《無價之寶》、《教堂司事》都是輕鬆讀物，《愛德華巴納德的墮落》像簡易版《月亮和六便士》，《表象與真實》有點意思，對議員與情婦的厭惡顯然沒有傳教士強烈，繼而發現自己的道德取向有輕重之分。《德拉戈勛爵》相當詭異，說不上沒有結局，但不去解釋原理就此收結，就像一首歌最後被截了半句般難受。比較難忘的是《承諾》，體面的女士總是可愛可敬，讓人不忍又不容冒犯。《療養院》是精彩的眾生相，怪院友，祝福你們。《一位紳士的畫像》則像是實驗式讀書感想，模仿起來應該很好玩。

《紅毛》讀得唏噓，海島冒險與此情不再的題材總是吸引。最悲傷的從來不是病重將死，而僅僅是「但他已經老啦」，唐突結束的結局至少可以當作淒涼的愛情故事，被時間磨蝕的消亡卻連美感也幻滅了：

當我現在回憶往事，想到紅毛和薩麗那種短暫的熱烈的愛情的時候，我不覺認為，他們也許應該感謝那無情的命運，在他們的愛情似乎還是處於頂點時就把他們拆開。他們吃了苦頭，可是，他們吃的是美的苦頭。他們得免於一場真正的愛情悲劇。

《紅毛》終歸是美麗的故事，《人性的因素》只能留下避無可避的背叛與諷刺，那真是太難堪了，連我都覺得卡魯瑟斯有點可憐（雖說那種傲慢態度很欠揍）。毛姆的尖刻就體現在這裡。

之前提過，尖刻其實也是冷眼旁觀的紀實與真實感想的流露，不經修飾的真誠並不一定要是溫柔的。故事之中，甚至不難感受滲透各處的惡意，這種惡意不完全是作者的刻意安排（「作者的惡意」必舉佳例：《Fate/Zero》Caster放走小孩再將其殘殺家門前），更是人性本身的惡，比如說一套做一套、見不得別人風光、對他人之苦難幸災樂禍、事不關己的冷淡、只看到自身痛楚的另類妄自尊大，在每篇故事至少會遇到一款，作者只是記錄下來而已。支離滅裂發言：我永遠喜歡歌頌人性光輝的作品，放不下人情的幽微部份，另一方面人類就是垃圾。世界上不能沒有呈現後者的作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