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8月7日星期五

《春夏秋冬》一盞夜燈

有一段時間沒看百合小說了,一來看得很慢,會擠掉閱讀其他東西的時間,二來就是不知為何,近年看的時候情緒起伏很大,出於迴避心態就放下了。但最近有點改變了想法,橫豎也是虛耗時間,還不如多看百合養一下眼。

因為這篇寫得實在很好,要是以後錯過了這類作品,我會很後悔的。

劇情就是大學任教的施辭機緣巧合下邂逅同校學生唐啁,兩人成為情侶,中途發生插曲分開了一段時間,但最終還是結局美滿。很簡單也很日常,除了兩人年齡相差13年有點距離之外(但這是萌點),其實沒甚麼驚濤駭浪的情節,連百合小說常見的出櫃劇情也很順利。不過,作者花了很多筆墨刻劃情感變化,劇情不是單方面的甜寵或倒追,而是雙方都有成長的故事,我特別喜歡這一點。

最初唐啁與施辭在一起時,雖然施辭盡量體貼,兩人的情感未能完全互通。施辭出身富裕,可以說是在充滿愛的家庭成長,有些養尊處優的脾氣,但一直很溫和,連對前女友也體貼入微,其實這個並不完全算是優點,所以前女友才會說:「你明明内心是期待的,為甚麽不要說出你的期待。你也沒那麽你想象中的那麽堅強,不求回報。」

也許因為沒有投入太多感情,才會保持這種完美的體貼風度。對前女友也許是她沒那麼不在乎,對唐啁則是不敢說出自己的期待。施辭比唐啁大十幾年,多少以年長者自居,在她面前最大就是撒一撒嬌,反而很少坦白說出自己的心事,或是直接暴露沒那麼完美的脆弱一面。另一方面,就是她顧慮著唐啁的感受。

唐啁已經沒有父母了,也沒有家庭,她心中還有以往的許多陰影,隻是這些施辭暫時不敢挑開來講。

她比誰都清楚唐啁的性子,一旦愛上,她柔軟溫順的小鳥兒,而同時,她也有孤高不屈的靈魂,如果覺得禁锢,覺得不自由,她就會飛走。

而這段感情之中,唐啁也沒甚麼安全感。她父母早逝,除了要獨力維持生計,還要償還債務,她承受著一堆挫折,還是堅持下來了,但不幸遭遇帶來的傷痕一直未能癒合。無論一個人有多堅強,還是會怕痛,不是因為孤獨而懼怕,而是因為得到了愛又害怕失去,才會更加痛苦。施辭也許沒那麼強大,但對唐啁來說,施辭那樣的人她一定會珍而重之。

施辭對她說「你有我喜歡的一切」,唐啁卻只覺得自己「不是好的戀人」,就是兩人關係的隱患,才會導致後面矛盾爆發,需要分開一段時間。最後和好那段依然刻劃得很細膩,不會有草草收尾的趕工感覺,而是兩人都發現了自己的缺點,然後鼓起勇氣,向彼此邁出一步去和好。這是雙方都有成長的故事,而且作者用了很多篇幅從頭到尾完整交待,光是這一點已經很值得一看。

另外,很欣賞作者對每個角色的溫柔,平日的「炮灰」角色也有自己的故事,不會有太多情敵胡亂攪局,就算是陳一壹最後也能省悟,有個不錯的結局。我特別喜歡張梓楠那種真性情,她跟唐啁說自己要結婚那段特別有感染力:

兩人拉着手聊了好久。唐啁難得真心露出笑容,幸福也是會感染人的,她不知怎麽眼眶有點發酸,她激動得甚至有點語無倫次,「太好了,楠楠,真的太好了,我真開心,祝福你們,太好了……」

張梓楠愣了下,眼睛一下子就紅了,「你要讓我哭啊……」

她抱住唐啁嗚嗚哭,也語無倫次,「你也太傻乎乎了,換了别人還不知道怎麽嫉妒我呢……嗚嗚嗚,可能還要當我是在炫耀,可我就是想和你第一時間分享啊……你運氣太差了,我想分點運氣給你啊……一起幸福啊嗚嗚嗚嗚……」

不管是唐啁還是張梓楠,得友如此實在幸福。

最後唐啁生了女兒,一家三口從此living happily ever after(說起來,個人對「生育」這件事有種詭異的抗拒……但這不重要),能夠與喜歡的人相遇相知相愛,共度春夏秋冬,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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