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風流名士迷上了一妓女,而她卻對他說:「只要你在我的花園裡坐在我窗下的一張櫈子上等我一百個通宵,我便屬於你了。」到了第九十九個夜晚,那位雅客站了起來,挾著櫈子走開了。
短篇故事要像公案,耐人尋味的段落才能勾在腦海,讓人無從甩去。
讓人等待——這是超乎世間所有權力之上的永恆權威,是「人類古老的消遣方式」。
某風流名士迷上了一妓女,而她卻對他說:「只要你在我的花園裡坐在我窗下的一張櫈子上等我一百個通宵,我便屬於你了。」到了第九十九個夜晚,那位雅客站了起來,挾著櫈子走開了。
短篇故事要像公案,耐人尋味的段落才能勾在腦海,讓人無從甩去。
讓人等待——這是超乎世間所有權力之上的永恆權威,是「人類古老的消遣方式」。
談情是在底線跳舞,一直站在牆角觀望則是抗拒雙向交流的姿態,在企圖佔據有利的可退位置,成為等待的對象。但沙子自漏斗頂端流底部,剩下最後一撮時,沙漏乍破,才發現權力關係早已悄然扭轉。
很短的一篇,西幻及貴族學校背景下的偶像劇。
西幻部份並不突出,提起西幻我總是期盼史詩式宏大敍事,或驚險天真的奇幻歷程,這篇大概是異世界貴族學校的程度,倒沒有東拼西湊之感,只是像舞台劇的浮淺佈景板,有一定的完成度,但果然要建構深刻的架空世界一點都不容易。
提到浪漫,腦海必然浮現幾個情景。一是《月亮與六便士》:
「我想思特里克蘭德也知道這是一幅傑作。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所追求的東西。他可以說死而無憾了。他創造了一個世界,也看到自己的創造多麼美好。以後,在驕傲和輕蔑的心情中,他又把它毀掉了。」
壁畫完成後,盲眼畫家靜靜坐在室內,不知道他在想甚麼,或者有沒有想過甚麼,而他的遺願是一把火將整間房子燒掉。傑作化為灰燼,如壇城砂畫,繽紛繁華亦夢幻泡影。曾見有讀者留下短評:「子非魚」,解得切。
另一段來自 《納齊斯與戈德蒙》(Narcissus and Goldmund)。大致是這樣:戈德蒙完成了約翰雕像,作品脫離他自立於室內的一刻,他靜靜看著,自身心血理想技藝情思凝聚成形,然後逐點離他而去,他尚未從那種專注澎湃回過神來,那是失落來臨前,餘緒未散的茫然。
風流淌過清涼的夜,她閉上眼,期間流淌過七年的歲月。
似乎《奧術》讓我對科幻的接受程度提高了不少,依賴偶遇故事來拓展喜好的老毛病根治不了(笑)事緣我又沒讀故事簡介就直接開始了,幾章過後才發現是未來科幻的設定,還好能接著看下去,這篇很好看。
寧遠出品不會差到哪裡去,行文老練,情節變化多。開頭一堆女人聚在一起談中年危機,看得頭皮發麻,然後場景一轉,藉著對話詳細交待了前遊戲開發者許幼鳶的倒霉遭遇,還有她與時悅在約會軟件「暗廂」的一夜情——字面意思的天雷勾動地火看的時候忍不住感嘆真他媽有情調。「暗廂」披著約會軟會的皮,實則是一款全息遊戲,故事主線自然就是主角一邊打遊戲一邊談情,終成眷屬。愛情線並不複雜,就是「多年暗戀守得雲開見月明」與「解除中年危機迎向第二春」,但情節足夠精彩,整體來說很不錯。至於甚麽國內吃香、政治黨爭就……算了,篇幅不算長,當作科幻就好(。)
各種意義來說都是換了環境,對一些事情看得更清晰,比如對工作能力有更確切的把握,明白志不在此,而在我更汲汲以求、難有成就的領域。今年沒甚麼身份危機,但深切體會到他人 / 我為自己添加的身份會不斷強化、合理化,然後變成現在的我。目前仍不太穩定的結構,保持動態的話很好,卻不想那麼容易散架。
生活作息繼續不怎麼樣。最後幾個月被迫面對了,才開始注意飲食,工作日姑且能早起了,卻不能早睡。
隨身常用的不要太在意外觀,能用就好,從整齊走向散亂(scattered / loosen / flexible?)是自我標識的一環。想學習隨喜,無意進修雪中送炭。學習承受著好意作出合適回應。情緒可以按捺而無法控制,冰山下的失控仍然難受。思考的時間變多了,發現自己很享受解難mode,喜歡為眼前感興趣的難題設一個可重複使用的系統——特別是工作上,設法避免做重覆的事。
交通時間延長,看的書和百合小說比去年多一點。喜歡《風沙星辰》的廣闊與悲憫,喜歡《維梅爾的帽子》多彩充實而帶著感情,更喜歡《鼠疫》的立體與深刻,帶著實現的理想型態,「我想做真正的人」……好像不對,也不想當聖人。除此之外,對文學理論與詩詞的興趣蘇醒了。小說是另一意義上的精神食糧,享受有點辛辣味的(ry)難得遇到不錯的古代文,繼續為《春風一等少年心》與《金絲燕》坑掉而痛心。